這是youthMBA微信的第368次分享,作者是韓國記者姜仁仙,她曾被選派到哈佛進行為期兩年的訪學;我們已和她聯絡授權。
離開學校已經十年了,我憑借記者的身份每天與各種牛人接觸,自以為無時無刻不在汲取營養(yǎng),直至兩年前我來到哈佛,這才發(fā)現,自己不曾真正為自己學習過。
“哈佛”,在大多數人的眼中,它都鍍有一層神圣的光環(huán)——和厄瓜多爾總統(tǒng)同堂上課,聽諾貝爾獲獎者的公開課,聽商學院老教授霍華德剖析商業(yè)秘密,叼著三明治看國際名流在面前演講,然后和比爾·蓋茨一起畢業(yè)……730天以前,我抱著朝圣的心態(tài)走進哈佛大學的校門,卻發(fā)現,哈佛其實是有著天堂口碑的煉獄場!
黎明讀書凌晨睡,公寓不過是可以躺著看書的圖書館,哈佛校園里隨處可見睡覺的人。三個小時的午休時間,白日做夢,看不完的書,寫不完的報告,讓人忙到恨不得有三頭六臂……身邊的人是如此優(yōu)秀,學習上一不上心,就會被甩到九霄云外,生物鐘和本已穩(wěn)定的生活習慣被徹底打亂,在哈佛讀書的我,儼然已經回到了幼兒園時代,目之所及的,都等待著我去吸收、去消化。
因此,我的哈佛不浪漫,不蓬勃,甚至疲憊不堪。哈佛的兩年是最糟糕的兩年,卻也是最珍貴的兩年。而這其中,我印象最深刻的,竟是一節(jié)積木課!
我坐在教室里,等著我的教授進來講解“知識管理”的課程,卻發(fā)現徑直走進教室的教授,手中不是課本或講義,而是好幾袋積木!
這是什么把戲?教授并不理會同學們臉上疑惑的表情,把一個班分成了好幾組,每組五人,大家分組圍坐在一張小桌旁,桌上放了一個裝有五十個積木的袋子,一張紙。
“今天的課堂內容是拿積木玩游戲?!苯淌诮K于開口了。玩游戲?我果然是來哈佛上“幼兒園”??!“手不能碰積木,只許用眼睛看著散在桌上的積木,猜測怎么組合、怎么鏈接、怎樣成型,再把步驟寫出來。”教授拉長音調,進一步解釋道。
我們組決定做快艇。首先我們將不同顏色、不同形狀的積木統(tǒng)計出來,例如紅色正四方形有五個、黃色圓筒形有兩個,接著……接著就不容易寫下去了。
“底下用五個黃色方塊串聯起來鋪上去?!币粋€人說完之后,另一個人表示反對,“底部不能做太小,做太小的話,會失去平衡?!苯又钟辛硪粋€人提出反駁……
就這樣,我們爭來吵去,就差沒動手打人了,最后才勉強把說明書寫出來。如果是直接用積木組合完再寫說明書,不會那么復雜。光憑想象去做,不是普通的困難。
一個小時之后,教授叫我們和隔壁桌交換說明書及積木,試著根據說明書組合積木。教授不讓我們解釋為什么要組合快艇而不是別的,他想讓另一組人邊做邊猜。
我們這組依照隔壁桌的說明書慢慢拼湊著——把積木連接成長長的幾排。超級簡單!
“這是什么?我們完全按照說明書做的。”寫組合方法的那隊往我們桌上看,說:“做得不錯嘛,是幼蟲?!蔽覀兣闹笮?。是啊,可以是毛毛蟲,也可以是蚯蚓,反正是某種細長的東西。
拿到我們說明書的隊伍也琢磨著開始組合起來,最后擺出的東西與我們預期的并不一樣,他們面對自己組裝出來的成果也是一頭霧水,直到我們小組的一名成員說:“你們看,這就是游艇啊。不像嗎?”他們才點著頭直說像。
眼看課程就要結束了,教授才開始傳授游戲的寓意,“工作后,如果你有幸晉升到管理層,你肯定會叫下屬做事。但是要正確地下令做一件事,并不容易。這一點大家剛才就有體會了。從下屬的立場上說,很多下屬是在沒完全搞懂上司指示的情況下去做那件事,就像今天各位隨機組合玩具的時候一樣。”
原來學習的重點在這兒,即使只是簡單的樂高游戲,也能摸出大道道。我喜歡這樣的課程,它們總能給我一些新鮮且痛苦的刺激,讓我學會用不同于以往的習慣去思考。它會變著法地攻擊我的弱點,刺激我思考。與那種強力、集中灌輸的知識相比,這種方式更能讓人吸收知識,學到的東西也會更深刻。
在美國的大學,老師的授課風格一般都比較活潑,經常會在課間安排一些有趣的小插曲。比如地理老師在復習玉米種植區(qū)的時候,會突然問大家誰在吃爆米花,把學生們搞得瞠目結舌;歷史老師喜歡根據歷史劇情,讓同學們選角色排話劇,或進行演講和辯論……
這種課堂設計,一下子增強了學生與知識間的互動,在這種相對隨意的課堂環(huán)境中,學習氛圍又很濃厚。學生已不再是一味地接受灌輸,“被迫”學會獨立思考,這就是哈佛送給我的最大禮物。
如今的我已離開哈佛,但那730天留學生涯帶給我的東西,卻不是歲月的流逝所能帶走的。而那一堂“幼兒園”般的積木游戲課和課堂背后的學習觀,也將繼續(xù)陪伴著我成長。(本文作者出版有《假如我的青春在哈佛》一書。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