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是少年商學院(ID:youthmba)第1027次分享。原文刊于臺灣親子天下雜志,作者是臺灣大學社會系教授藍佩嘉。我們已與其聯系授權,并對文章進行了編輯。轉載必究。祝各位元宵節(jié)快樂,祝同學們返校開心。
新學期伊始,老師一般會讓同學們說說假期都去哪里玩了,家里的趣事等,也會讓孩子們說說自己新的愿望。我認識的一位小學二年級的老師,請學生們寫下他們的愿望。許多愿望很常見,如“我想要長高”、“我想要好成績”。讓我驚訝的是,不少孩子用稚嫩筆跡、加上注音符號寫著:“我希望爸爸可以經常回家”“我希望我們全家每天可以一起吃晚餐”、……
▋“媽媽,接下來我要做什么?”
現在太多的家長,不論財富多寡,多是“時間的窮人”。忙碌到不可思議的地步,家里的事情,包括孩子成長的一切,幾乎都靠“外包”。
就算作為國際上新興教養(yǎng)樣本的臺灣,也難逃這一宿命。中產階級父母即便享有較為充裕的經濟資源,也多面臨時間資源的匱乏。雖然想跟孩子說理、給孩子選擇,但面對孩子的不聽話或不配合,在職場、家庭兩頭燒的生活中也容易失去耐心。一些母親尤其對自己的情緒管理失靈深感挫折,自責為何無法晉升“淡定媽”的成功典范,不去尋找解決的方法,而只是含淚、帶氣。
在許多中產家庭里,孩子同樣也是時間的窮人。負責接送的大人及參加各種興趣班、才藝課的兒童,都必須在繁忙行程中協調多種活動,有的家庭甚至設定時間表。
以我認識的小姑娘小蕓家為例,她的爸爸是個職場達人,工作時間很長,每天晚上快十點才會到家,小蕓的全職媽媽負責規(guī)劃小蕓晚餐后的活動時間表,例如:寫功課30分鐘、拉小提琴20分鐘、玩電腦50分鐘(如果成績退步,縮短為35分鐘),還借用機器的輔助來進行時間管理,如電腦設定50分鐘后會自動關掉,同時也用手機設定不同鈴聲,提醒小蕓起床、以及該去洗澡的時間。
我在臺北市小學經常聽到稚齡孩子用老成語氣彼此這樣對話:“我真的好忙哦!”、“我快累死了”、“我都沒有時間”、“趕快,我要來不及(去上才藝班)了”……非常值得一提的是,相對于市郊、偏鄉(xiāng)學校的孩子,我經常聽到城市特別是市中心的孩子說——“我好無聊?!?/span>
說回小蕓,她在家里,常常是做完母親規(guī)定的一件事后,便不假思索地問:“媽媽,接下來我要做什么?”因為她已經習慣于成人安排的緊湊行程、組織性活動,期待外來的娛樂效果或學習刺激,反而容易覺得“無聊”,而且不知道如何安排空檔(點擊查看少年商學院微信相關文章《孩子不是工具,我為什么和鷹爸在節(jié)目現場“開撕”》)。
▋金錢和時間上的貧窮,都會拉低智商
美國哈佛大學行為經濟學家艾爾達·夏菲爾(Eldar Shafir)與普林斯頓大學心理學家森迪爾·穆蘭納珊(Sendhil Mullainathan)進行實驗,分析貧窮對人們的認知與心理的影響——在收割前后,分別測量印度蔗農的智商。
他們發(fā)現,采收前由于手頭現金吃緊,農夫擔心作物收成、影響推理能力,收成之后,智商成績顯著提升。這是因為人腦認知資源有限,經濟匱乏限制了他們的注意力與自我控制,造成“認知帶寬”的窄化。
研究團隊的另一組實驗,招募了普林斯頓大學的高材生,在實驗情境中,他們面臨的不是金錢的貧窮,而是時間的貧窮,必須在有限時間內正確答題,許多學生深感壓力,以致無法妥善思考。
強化孩子的時間管理能力,是我們很多學校都在努力做的。不過,美國麻州近年來在中小學推動“標準化學力測驗”,沒有限制作答時間,讓在臺灣長大的我深感驚訝。華人家長與學校對于“學習效率”的要求是不是也該反思一下了?
中產階級家庭雖然在教養(yǎng)價值上重視孩子的自主與自治,但父母過多的規(guī)劃與介入,往往造成孩子倚賴父母、“不會自己玩”的非預期后果。如果只是訓練孩子學習的“效率”,我們可能壓縮了自主思考與自由創(chuàng)意的空間,造成了孩子的時間上的貧窮。
我們拼命訓練孩子快速作答,好在標準化考試中取勝,其實是在不知不覺中,培養(yǎng)了下一代的時間窮人。我們真的不能再讓“時間的窮人”代際傳承下去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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